关键词：辛亥革命 女性文学
20世纪初发生的伟大的辛亥革命，不仅是一场政治革命、社会革命，也是一场文化革命。而辛亥革命能够推翻帝制，广大妇女也作出了积极而独特的贡献，并揭开了近代妇女解放运动的序幕。
辛亥革命与中国女性，是近代以来中国的一个重要历史命题和现实命题，对于这一命题的诠释可以有多种渠道和途径，而深入发掘和分析那个时期中国女性的文化表现，包括其诗文作品，也是一个重要方法。本文试图从辛亥革命时期具有代表性的女性诗文进行分析和探讨。
一、政治站位最高的文章：宋庆龄的《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事件》
1912年4月，辛亥革命胜利几个月后，正在美国读书的宋庆龄心潮澎湃地用英文写出并发表了《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事件》一文，热情地欢呼道：“这一非常光辉的业绩意味着四万万人民从君主专制制度的奴役下解放了出来……”她对国家的未来充满希望和信心，“我们坚信，中国人能够明智地、有效地处理这些问题”，还认为“革命已给中国带来了自由和平等”辛亥革命诗歌，接下来应该有更远的目标：“博爱是人类尚未实现的理想……”宋庆龄甚至乐观地写道：“指出通向博爱之路的任务可能就落在中国这个最古老的国家身上……”《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事件》是当时评价辛亥革命最到位的文章之一，而在中国女性中，则应该是政治站位最高、最为成熟的。
二、最早宣传妇女解放的书信体文章：何香凝《敬告我的同胞姐妹》
1903年6月，何香凝在东京撰写《敬告我的同胞姐妹》一文，刊发在革命刊物《江苏》杂志第4期上。她号召“破女子数千年之黑暗地狱，共谋社会之幸福”，激发同胞姐妹“湔除旧习，灌输新知”“成已成人”，女中豪杰的气概豁然突现。这篇文章是早期宣传妇女解放屈指可数的作品之一，奠定了何香凝在中国妇女运动史上的地位。
三、最早的女报发刊词：秋瑾、吕碧城《中国女报》发刊辞
1907年1月14日，《中国女报》在上海创办。秋瑾任主编兼发行人，吕碧城任主笔。创刊号发表了著名的《发刊辞》：本报之设以开通风气，提倡女学，联感情，结团体，并为他日创设中国妇人协会之基础为宗旨。《发刊辞》之所以有着如此蓬勃的生命力，在于它具有论证严密、视野开阔、笔锋犀利、气势奔放的特点，通篇激情洋溢，有着极强的感染力。这篇《发刊辞》成为近代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的一篇战斗檄文，它吹响了进步的号角，为中华妇女的新生带来了一线曙光。
四、最壮烈的妇女解放主题诗词：秋瑾《黄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见日俄战争地图》
1907年7月15日凌晨，秋瑾从容就义于绍兴轩亭口，年仅32岁。《黄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见日俄战争地图》一诗全文如下：
万里乘风去复来，只身东海挟春雷。
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
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
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这是一首七言律诗。该诗语言朴素自然，大气磅礴，直抒胸臆，不假雕饰，“忍看”“拼将”“须把”等词语的运用，将悲愤而激昂的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全诗篇幅不长，却情辞激越，都是忧国的思想和救国于危难之中的抱负，充满了爱国激情，令人为之动容。
五、最通俗易懂、最有成效的“放脚歌”：唐群英《女子放脚歌》
唐群英是中国同盟会第一个女会员。在“裹脚”这个问题上，她有切肤之痛，体会良深，因而专门写了《女子放脚歌》：
女子最可怜，自小把足缠。痛苦又难看，行路实困难。父训恪妇道，母命实难堪。苦了我女子，有苦也难言。奉劝姐妹们，再勿把足缠。放脚行千里，自强争女权。
这首诗在湖南影响很大，一些女孩将这首诗念给父母听，父母也就不再坚持了。父母坚持的，群英就亲自去做工作，给他们读这首诗，往往收到很好的效果。
六、最早动员女子从军的文章：吴淑卿《从军文》
吴淑卿出生于湖北汉阳府一个书香之家。辛亥革命时期，几乎各地都有女子军事组织，而揭开女子从军序幕的，则是湖北女子北伐队——一支由吴淑卿招募的数百人队伍。从她的《从军文》中或可一窥其雄心，她说：“观今之世界，当要人人努力自强，当要应尽国民之责任，若想热心爱国，非立起当兵之志不可”“愚生并非图日下之荣耀，只求其同军士去北地，吾愿舍身而赴敌地也辛亥革命诗歌，杀尽国奴”。《从军文》在社会上影响很大。在汉阳革命军与清军相持不下时，湖北女子北伐队毅然赶赴前线作战，其勇猛果敢令人称奇。战时总司令黄兴对吴淑卿赞誉有加，后人则称其为“当代花木兰”。
七、最全面体现女子危难的文章：张竹君《妇女的十一危难事》
张竹君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西医，女权运动先驱。1912年初，张竹君参与组建了中华民国女子参政同盟会，成为民国初年女权运动的中坚人物。她曾著有《妇女的十一危难事》一书，揭露清朝妇女在封建枷锁压迫下的卑贱地位，鼓动妇女起来求自身的解放。她还设立了广东育贤女工艺厂，招收120名女学员，向她们传授编织等技艺，以帮助女子经济独立自主，为日后女子救国运动奠基。在她的带动下，广州有一些妇女走出家门，热情参加社会活动。
八、最早的英文版秋瑾传记：吕碧城《革命女侠秋瑾传》
1903年，吕碧城任《大公报》第一个女编辑，开创中国新闻界先河。秋瑾就义后，吕碧城用英文写了《革命女侠秋瑾传》，叙述了自己与秋瑾的交往，表达了对刽子手的愤怒，也表达了悲伤和困惑。文章发表在美国纽约、芝加哥等地的报纸上，在欧美轰动传播后，流传到中国，引起巨大反响，也使自己陷于险境。吕碧城与秋瑾的交往也引起了官方注意，以致直隶总督袁世凯一度起了逮捕吕碧城的念头，介于找不到更多的借口，才没有实行。
九、最早阐述男女平等的文章：王春林《男女平等论》
王春林是上海知识女性，1898年8月27日，她在《女学报》报上发表了《男女平等论》，控诉了中国几千年来男尊女卑，压迫、歧视、残害妇女和在社会、家庭、婚姻等各方面的男女不平等现象。这是中国女子以女性的身份发表的要求男女平等的文章，完成了男女平等观念的输入，反映了她们平等意识的觉醒，标志着中国妇女运动的开端，对中国近代女权思想的形成起到了重要作用。
十、最早以女子独立为主题的文章：陈撷芬《独立篇》
陈撷芬是《苏报》馆主人陈范的长女，这位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和近代新闻事业的先驱创办了《女报》并担任主笔。陈撷芬擅长写政论文，最有代表性的著作当数《独立篇》，笔锋锐利，分析深刻，充满势如破竹的气势与风格。《独立篇》强调思想上的独立是妇女解放的关键，成了近代中国妇女的独立宣言书，奏响了女性谋求自我解放的时代新旋律。
综上所述，辛亥革命期间，中国女性的一大批先进者，以各种方式参与了变革，其中文化方面可以说是全领域的，一些方面还辐射到了国际范畴，尤其是女性写作人数之多、诗文之多，影响之大，可谓世界罕见，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辛亥女性文化现象。今天，中国女性的解放、地位的提升、作用的发挥，成绩是如此辉煌，事业是如此成功，然而，我们不能忘记了100多年前辛亥革命的努力和付出，不能忘记辛亥革命时期广大妇女、尤其是那些先知先觉的知识女性的牺牲和奉献。我们发掘辛亥革命时期女性诗文及其作用与贡献，并继承和弘扬其革命精神，予以全面、深入的研究，一定会发现许多重要的收获和启发，这也就是它们的历史价值。而这些历史价值，还一定会生发出相当的现实意义和未来意义。
（作者系中国宋庆龄基金会理事，广东省文史馆馆员，广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