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发出《新春话诗词》之后,几位朋友很快作出反馈壬子新刊礼部韵略,他们结合自己的情况,围绕诗词用韵问题,各抒己见。
张立华说:近年来古诗词大有兴旺之势。我平时在网上参与了几个诗社的活动,每个诗社都在百人左右,而且大都是年轻人,其中不乏在国外工作生活的人,而且还是理工男,这充分说明了古诗词的魅力,其言简意赅、充满意趣的文字运用,或宏大叙事或细腻真挚的感情表达,以景入情、以情写景的灵活深入,对人的吸引力,真真难以抵挡。一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引起多少感慨、遐思。
现在我们说的古诗词,其实确切地说应当称作近体诗,是区别于脱胎于诗经的古诗的,其留存下来的代表作就是古诗十九首。所谓平仄、归韵,那时候就有,是字的声调。因为所谓诗是要诵而不是念的,这就要讲究抑扬顿挫。古代写诗好的人大都精通韵律,会唱歌。当然那时候的声律是跟方言相同的,并没有统一的标准,看看诗经就知道了,什么楚风、魏风等等就是地方的民歌小调。按照口语中近似的音来押韵的。直到唐代的孙愐把隋代陆法言的《切韵》修正后改为《唐韵》,才成了官定韵书,唐朝诗人都是依照《唐韵》来做诗的。《唐韵》后来失传了,宋朝真宗时陈彭年校订《切韵》改为《广韵》,又编篡了《集韵》这便是留存最早的诗韵。南宋时,平水人刘渊刻其书叫做《壬子新刊礼部韵略》这就是一般人都说的平水韵。平水是今山西绛县,可知这部韵书基本上是以北方话为主音的。
说这么多的意思,就是平仄韵律是随着时代社会而变化的,没有一定之规。即便是那些大家,也并不是死扣住平仄格律不变,否则也就没有拗救这一说了。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发现近体诗局限性很大,不能完全表达内心的情感,于是到了宋代,词就发展起来了。相比于近体诗,词更加宽泛,无论是字数还是平仄,都要宽泛的多。只不过词是唱出来的,与音乐的关系更加密切,对平仄和韵的要求更是不同,要满足于能唱。有些词作家甚至可以自度曲,柳永就自创了长调几百首。《词林正韵》则到了晚清时候才出现。那时候,《曲》这种更加灵活自由的表达形式已经出现了,有了戏曲了。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要标明写的是七律、绝句之类的,那就按照人家的格律来,毕竟多少年传下来,终究有其道理,这也算是对古人的尊重吧,如果是古诗壬子新刊礼部韵略,那就宽泛些,看看十九首,没有那么多的格律要求,或者就填词吧,自度曲都可以。总之,诗词最为要紧的是意境和精神,是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内涵,不能因噎废食,因形式伤了内容。
马道说:丁东老师在公众号发表了一篇《新春话诗词》,里边收录了胡老师一首七律和我的一首七绝。
文中提到写旧体诗格律和用韵问题,我十分赞同我的诗词老师胡作群教授的说法:欲写完美的格律诗,不仅必须要用唐格律,而且一定要用平水韵。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诗词曲赋占有最高的不二地位。尽管整个传统文化里糟粕盛行,但仍遮不住起自诗经,经楚辞、乐府,至唐诗宋词达高峰,又曲折途经元曲、明清诗,最终到民国新诗歌发展的一路或骤明或淡亮的光芒。
我常想,与世界现代文明相比,在中华文明发展历程里,最缺的是文艺复兴与启蒙运动这两课。而文艺复兴弘扬的人性回归,则是欧洲文明得以跳跃发展的前提,也是他才直接导致启蒙运动所实现的科学、思想之理性大普及。
欧洲的文艺复兴,以古希腊罗马文明为标的,而中国若也能补上文艺复兴这一课,便一定会从璀璨的诗海里获取源泉与力量。特作七绝一首,献给天下所有写诗人与爱诗人:
语无奇思不端砚,
句未牵情墨岂收。
梦伴苏辛吟玉宇,
醉邀李杜咏神州。
王东成说:我喜欢写新诗。我是读着郭沬若、徐志摩、戴望舒、闻一多、郭小川、贺敬之、李瑛等诗人的自由体诗学着写诗的。
我很少写旧体诗,但是我喜欢读旧体诗。近几年,在偶尔写几首新诗的同时,也偶尔写几首“旧体诗”。这,都是为了抒发自己积郁在心中的情与思。纯粹是有感而发、有病呻吟。我信奉“诗言志”、“诗缘情”。
我写“旧体诗”,多少讲点对偶、对仗、押韵,但是,不太讲究平仄。
身为一个学中文的学子,自知其陋。因此,为遮羞,为搪塞,便解嘲式地把自己写的那“玩艺儿”,称为“自度曲”、“打油”、“顺口溜”。讲意境,讲情趣,讲气象,才是我的根本追求。
我的专业是文艺学。我未曾深入研习过中国古典诗词的格律。但是,我感觉,合平仄,顺嘴,舒服,所以古今诗家多讲究平仄;而不讲平仄,多为人讥笑,自己也常以为羞。当代美学家高尔泰写旧体诗,意境、情趣、气象等都相当可以,但硬是不讲平仄,一生不改,一生不以为羞。我不敢以高尔泰先生的写作为自己的浅陋和疏懒遮丑和强辩。但是,我大概也属于这等“之流”吧。
我写“旧体诗”,完全是图省心省力,同时自娱自乐地修养身心、打发时光,并且,还可以“兴观群怨”地觅得知音,共娱共乐。何乐而不为呢?
在我,对偶、对仗的琢磨,优先于平仄的考量。已无足够的精气神深入研习中国古典诗词格律的老叟,于今,大概只能如此了。
虽身不能至,但心向往之。我很羡慕、很佩服那些纯熟而自由地遵守和运用中国古典诗词格律的诗人!已创作万余首这样诗词的八十多岁的家兄王保江就是这样的“天地一诗翁”!
做什么,我都是个“业余选手”,顶多是个“票友”。悲乎哉,不悲也。
作为一个中国人,真应该多读点中国古典诗词。那真的是其乐无穷!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三位朋友,看法不同,都是坦诚相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且公之于众,不知能否引起一些文朋诗友的兴趣?